【原创】因缘——姻缘
还没从第三季完结中缓过来，所以偶尔可能会写灵摆的文。
短篇完结，昂，这个短篇有点长。
单元剧故事，原著背景向，一点私设，可能会有些科幻的成分在里边，脑洞突破天际不要较真，希望不会太难懂。不要问我为什麽玄女几乎不出场，因为我写吏青，只写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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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夜晚是浓重的黑，乌云遮月，星光消弭。
夏冬青独自在一条公路上奔跑，这条路狭窄，不见尽头，两旁俱是无处落脚的深壑。他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和身后汽车的鸣笛。
终于，夏冬青被车追赶到终点，等待他的是万丈深渊，回头，还有司机可怖的笑脸。下一秒，他被撞倒像抛物线一样坠了下去…
“啊！！！”
夏冬青从梦里惊醒，整个卧室是他杀猪般的嘶吼声。
“三更半夜，你唱戏还是吊大嗓呢？”
赵吏从外面走进来，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刹时间，暖色光线罩满整个空间。赵吏披着宽松睡袍，显然刚睡醒的样子，他双手交叉抱臂，走到夏冬青床边，居高临下看他。
“我做梦了。”
夏冬青大口大口喘气，好像梦里没跑够似的，脑门上全是冷汗。
“春梦？”
眼见一颗水滴从男生额头到鼻梁骨再到下颚，流出一道婉转的轨迹，挂在底端欲落不落，赵吏挑眉，不怀好意笑了笑。
“噩梦。”
夏冬青瞪他一眼，暗道这厮满脑子不正经思想。
“哦~女鬼嘛，漂亮不？”
赵吏还是笑，找来一张柔软的毛巾，递给夏冬青。
“是弗莱迪。”
夏冬青边擦汗边皱眉。
“洋妞？”赵吏索性坐下来，特好奇地打听。
“男的。你是不是傻，没看过恐怖片吗？”
“我只看动作片。”
赵吏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的读音。
“滚蛋！”
对方满脑子黄色思想，没办法交流，夏冬青开始下逐客令。
“别啊，你继续，我听着呢。”
“弗莱迪是恐怖片猛鬼街里的恶鬼，他戴一顶黑色礼帽，穿红绿条纹的毛衣，右手的手套上安装了金属刀片，浑身皮肤像被火烧过一样，他经常出现在人的噩梦里，杀死这个人。”
“这麽说，你梦到他了？”
夏冬青点头，赵吏白了他一眼：“平时见鬼没见够？还看什麽恐怖片？”
“我早上陪娅和翡翠看的。”
“她们？啧啧啧啧啧…还不如和我看动作片…哎我去，起床气呢这是，我说的动作片是碟中谍之类的，你想到哪去了。”
赵吏伸手抓住当头罩过来的毛巾。
“我什麽也没想，我要睡觉了。”
等赵吏关好房门，夏冬青正要躺下，后背上肌肉拉扯延伸进脊椎的疼痛令人猛然一悸。这个地方…似乎是梦里被车撞到过的地方…
磕到床沿了？梦游吗？夏冬青左思右想难以得出答案。
Chapter2
夜晚的城市灯红酒绿，夜晚的Club纸醉金迷。
赵吏和熟友在某包厢里豪赌畅饮，有美酒佳肴，有温香软玉，好一派人间天堂。
所谓熟友，是指某些方面能够凑在一起的“朋友”，关系可以很好，尚不至交心，用来维系人际交往，用来打发闲暇时光。
这几乎已经成了赵吏的一种习惯，不然无以消磨千百年漫长的岁月，朝代更迭，世事变迁，他还在往前走，前路没有尽头。
摆渡人有永恒的生命，代价是永恒的孤寂。
他渴望一道光，能破开坚硬的岩石，照进地狱深处，给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丝微弱的温暖。
身侧美人盈盈斟酒，柔荑轻握玻璃杯，递到赵吏唇边，那液体晃荡，在水晶灯下折出令人迷眩的光。
赵吏笑着侧头，将红酒一饮而尽，洒脱不羁地对美人抛了个飞吻。
后者有片刻恍惚，女人在回味刚才那瞬间，吞咽的动作，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居然很性感。
而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暧昧气息。
“你爸叫你接电话…”
满室哗然，赵吏掏出手机（咳咳，是很正常的那种手机），眉峰蹙紧：搞什麽，皮痒痒了居然敢给他换铃声。
那仨不能凑一块儿了，整个往恶搞腹黑层面发展。
“大少爷，快十二点了，你这个时候来电，是要我带宵夜吗，我要是带回来你不吃我抽你…”
赵吏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赵吏，我又做噩梦了。”
电话那头，夏冬青喘息声大过说话声。
“让你别看恐怖片…”
“有伤，你帮帮我…是真的弗莱迪…”
“你别睡觉啊，我回来看看。”
“怎麽着，赢钱了就想走啊，待会儿还有活动呢。”
眼见赵吏挂断电话再利落丢牌起身，周围人吆五喝六拦住他。
“家里一祖宗。急事，这顿我请，下次再聚。”
赵吏掏出钱包，数也不数往外丢钞票，随后黑色外套扬起一阵风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啧，能在兴头上把人叫走，恐怕是大祖宗…”
厚重的门阻隔了众人讨论的声音，赵吏听不到，也不关心。
他回家的时候还是买了三两夜宵，打开客厅门就瞅到夏冬青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看晚间肥皂剧。
“哪受伤了？”
赵吏把夜宵放到夏冬青面前的茶几上，脱了大衣，坐在旁边问。
夏冬青伸手，撸起衣袖，微白的皮肤上有五个青淤色指痕。
按照夏冬青的叙述，他这次的噩梦是梦到弗莱迪用手抓住他，力道极大，好像要把人骨头捏碎。
他被疼痛感唤醒。
赵吏半晌不说话，再开口却是：
“行吧，我们来看。”
“看什麽？”夏冬青愣住。
“猛鬼街，不看怎麽知道答案在哪里。”
“要看你看，我反正不看。”夏冬青唯恐避之不及，把电视音量调大，再窜到沙发另一头去。
“嘁，德行，我还指望你不成。”
赵吏自顾自掏出手机搜索电影。
Chapter3
猛鬼街无聊，很无聊，极度无聊。
对于见惯生死和残酷场面的赵吏来说，这种小儿科简直令人昏昏欲睡，偏偏还怕错过任何细节而不能睡，堪比满清酷刑。
他花了八个小时看完八部猛鬼街系列，窗外已从夜色深沉变为晨光熹微，金色洒在地板上，空气里还有轻尘共舞。
夏冬青在沙发上睡得正酣。
神色很平静，做没做噩梦一目了然。赵吏揉着发胀的眼，再看了眼时间，六个小时，夏冬青挨不住睡意凌晨就倒在沙发上，睡到现在，刚好六小时。足够了，还有问题要问，必须把人叫醒。
“咦，你给我拿的被子？”身上盖着棉被，难怪热出一身汗，夏冬青想。
赵吏显然不打算回答，若有所思的神情，五根手指富有节奏地叩击茶几玻璃，片刻后，他问：“从你第一次做梦到昨天，一共是五天，是不是只做了两次梦？”
夏冬青摇头：“三次，有次被淹水里，快窒息的时候醒了。”
赵吏瞪他一眼，没说什麽，继续问：“做梦时间长吗？”
夏冬青摇头：“长的话我早死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他妈最近跟外国人有接触吗？”
“当然没有！”
赵吏点点头，披上风衣转身开门。
“你要去哪里？”
“解决问题。”
赵吏天明出门，天暗归还，回来的时候手上还套着一个头环状的仪器。
“今晚睡觉戴着。”
“什麽啊这是？”夏冬青看着金属圈一阵嘀咕。
“意识探测器，冥界买的，很贵，从你工资里扣。”
很贵的仪器被赵吏刷的一下丢到沙发上，他手里还剩下一个圆形状类似罗盘仪的东西。
“如果有用，我愿意每天吃泡面。”夏冬青纯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就你那工资？连泡面都没得吃。”赵吏摆出冷冷的笑。
“那你给我涨工资吧，物价都上涨了。”
日升日落，无论期待与不期待，夜，还是会来临，人也还是要睡觉。
晚三点，赵吏手上的仪器指针动了，方向，距离，经纬度，坐标，逐一呈现。
赵吏推开窗，从二楼往下跳，月色皎洁，他的身影像一道黑色闪电，在屋顶上起起伏伏，瞬间跃出百丈远。
Chapter4
幽静的小区内，赵吏堂而皇之闯入某间卧室，夜间保安没发现，警报器更是处于罢工状态。
赵吏持枪抵住熟睡孕妇微微凸起的小腹。
“出来，跟我走。”
月光很冷，赵吏睁开的双眼布满熬夜后的血丝，他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戾气，声音比月光更冷，奇怪的是没有惊醒沉睡的人。
“不走是吗，以为我不敢开枪？我数到三，胎儿没有了灵魂，你又能存在多久？”
“老子扣你工资信不信…老子扣你工资信不信…”
夏冬青噩梦做到一半，脑袋上金属圈发出声响，将他弄醒，带有录音功能的仪器不厌其烦发声，赵吏用奇怪的腔调一遍一遍地吼，魔音入耳，吵得人神经衰弱。夏冬青摆弄了半天找不到开关在哪里，于是游魂一样“飘”出卧室，去敲赵吏的门，却半天没有反应。
他又“飘”到客厅，碰巧看到那厮回来。
“你的仪器就是像闹钟一样把人从梦里叫醒吗？大爷啊，我没被弗莱迪弄死，都被你吓死。”
夏冬青一屁股坐沙发上，有气无力。
“弗你大头鬼，意识作怪罢了。”
赵吏举了举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透明小瓶子，中央一团柔和的白光悬浮晃荡。
“他叫肖阳，从另一个地方来的，不是美国。”
“中国版的弗莱迪？”夏冬青想了想问。
赵吏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深吸口气尽量浅显解释：
“另一个维度，或者说，空间。”
“知道平行宇宙的概念吗，因为事物发展的变化而产生的无限可能性，这些可能性延伸出了无数个位面，这些位面造就了无数彼此有所联系又毫不相关的空间。简单来说，多样选择产生多样结果，比如你当初报考的专业不同，会影响到你今后的工作方向，而工作方向的不同，会影响你的社交圈子，社交圈子会影响你的人生。”
“人从生下来就面临选择，无数的选择就是无数的岔道，平行空间的你可能就是当初走向另外一条道路的你。”
肖阳的故事很简单，也很复杂，当故事来听便简单，当科研探讨便复杂，涉及到量子学方面。
肖阳是意识，承载着一个人思想，感知，记忆的意识。
平行空间之间互不关联，是灵魂也不能突破的界限，但意识可以，我思我想，它不受宇宙万物束缚，能自由地在时间、空间驰骋。
赵吏开了瓶香槟，很悠闲地啜饮一口，他指了指拿回来的瓶子，继续道：“意识的具象化，来，多瞅瞅，万年难得一见。不要认为意识只是单纯的人脑对客观事物的反应，事实上，宇宙万物都是由粒子构成，你看不到空气，不能说空气不是物质。同样的道理，意识也具有物质性，是一种更高更深更微观的物质运动形式，运动产生能量，或者说粒子间的相互作用产生能量场，少数人意识的能量场，粒子间的振动频率可以突破时间与空间的坐标点。几率大概在亿万分之一。”
“意识之间能发生微妙的感应，梦境就是潜意识的一个反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看了恐怖片，在潜意识里有了记忆，肖阳在你熟睡的时候直接连接你的潜意识，从而产生噩梦，也就是那个…无聊又浪费时间的所谓恐怖片和丑出天际的恶魔。唔，类似催眠，通过大脑刺激神经中枢，躯体给出反应，你手上的淤青应该是自己掐自己导致的。”
“可是，这些和我有什麽关系，他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就为了随便找个人来吓吗？”
赵吏说了一大堆，夏冬青听得云里雾里，核心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他不是吓你，是要杀了你。”
Chapter5
亿万分之一的肖阳跨越时间空间的维度，仅仅是为了杀一个便利店工作人员？
“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然后想找个打发时间的办法啊？”
夏冬青都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无奈。
“不，你以为我很闲吗？”
瓶子里的光团忽然说话，吓人一跳，夏冬青瞪着眼看：“活的呀？！不会跑出来吗？”
“你放心，我受人威胁，跑不了。我可以不依附躯体和灵魂单独存在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吧，我在原来的空间意外死亡了，所以才来这里寻找另外一种活法。因为选择是多样化的，我母亲在同样的时间和同样的人结婚怀孕并且生下基因组合一模一样的我，概率也不高，我碰巧遇到的世界只有你们这里。”
“等等。”夏冬青更晕了，但还是发现了疑点：“你既然能够穿行时间空间，回到过去改变一下你意外身亡的命运不是更简单？”
光团叹气：“未来已经注定，无法更改，我试过。另一种程度上的蝴蝶效应。”
“量子因果论。”赵吏已经喝完香槟，以放松的姿势懒散靠着说话，“按照量子理论里的观点，任何事情在开始之前，其结果就已经注定。有一个实验，美国一名科学家拿一个将要进行开颅手术的病人做的实验，他只对病人的头皮做了麻醉手术，而病人的大脑是清醒的，当他
拿刀子去划病人的手指时，病人立刻喊出了痛。而当他去刺激病人脑里管理疼痛的区域时，病人是过了片刻才喊的痛，说明疼痛在其行为产生前就注定了发生。举个例子，比如，你对我开了一枪，我死了，你开枪是因，我死是果，按照这个理论来讲，是因为我死亡这个结果才产生你开枪这个原因，也即是说结果从一开始已经注定，而你…”他指着光团，“你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我只是想试试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有所不同，但我发现这个世界的我死的更早，明天以后的时间点都没有我的存在，因为一包烟…”
“烟？”
“天亮后，我母亲会去烟酒店帮人买一条烟，但那种烟最后一条被你买走了，她只能到马路对面那家店去买，意外就在过马路时候发生…”
送走肖阳意识后，夏冬青仍然头疼，坐姿没有一点变动，他想了想，对赵吏道：“我不抽烟。”
“我抽啊。”
夏冬青：“……”
“不对劲，他为什麽一定要杀我，像刚才那样说清楚不就好了，除非，他不能和我们沟通，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里，那个瓶子…”
“哟！少爷，你变聪明了，我心甚慰。”赵吏打了个响指，“那个瓶子是沟通器，普朗克和爱因斯坦共同发明，我让人从域外冥界以光速邮过来的。”
他拍了拍夏冬青的脑袋，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表情：“不止交流方面，在宇宙规则下，任何看似无拘无束的事物，其实处处受到限制。虽然肖阳的意识可以独立存在却不稳定，因粒子之间相互运动而产生的能量场，是消耗品，有不可再生性，如果要源源不断运行，需要一台供电机。这台供电机必须与他的物质组成相符合，也就是两个基因一模一样的生命体。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没出生就被你弄死了。可悲哇哦..."
似乎怎样也挣脱不开的强烈宿命感，赵吏不知是感慨肖阳的命运抑或感慨自己，眼里蕴藏悲天悯人的苍凉。
“什麽叫被我弄...”
“别打岔。因为你会在未来弄死他，所以他想要先一步弄死你，但他通过睡梦控制你又不全面，这也是限制性的一种体现，时间太短，间隔太长。不然他应该可以直接让你去厨房拿把菜刀剁了自己，或者你第二次做梦已经窒息而亡。像恐怖片那种无时间限制无次数限制无逻辑可言的暴力杀人，你要真碰上了，啧啧啧啧…你只能到冥界和阿茶聊人生理想了。以上，只能认为是催眠，从意识方面着手，懂了？”
夏冬青点头，摇头，又点头，再而认真严肃开口：“谢谢啊，诶，我发现你还挺博学的。”
以为赵吏会摆出一副大爷般的嘚瑟样，没想到那厮低调了，风轻云淡的一句话算作结语。
“活的太久了，看书也是消遣，我的娱乐项目不止抽烟喝酒打牌。”
又是一个黎明，黑暗消弭，光明逐渐充盈世界，忽然一个念头浮上夏冬青的脑海，他问：“你说结果是注定的，那无论怎麽选择都只有一个结果，平行空间怎麽产生？”
“结果注定了，但结果不具有唯一性，这个空间有一个既定的结果，另一个空间有另外的结果。”
“好像也对，可是…”
“你是十万个为什麽吗？是不是想和我辩论下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消停会儿啊，祖宗，我两宿没睡，很累的。天亮了，买菜去，做饭和扣工资二选一。”
“我选买菜。”
“顺便给我带包烟。”
赵吏躺在沙发上，看夏冬青穿戴整齐拉开门，火红色晨曦透过半尺宽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板上留下如剑光影，也给门口男生的背影镀上一道金边。
温暖的色彩，好似踏阳而来，撞进内心久不见光亮的深处。
一大早，冥界派了人来收魂，十字街路口，一名孕妇过人行道时不慎遇到车祸，母体连同胎儿当场死亡。
量子因果论…如果说以前半信，现在如此真实的结果摆在眼前，赵吏深信不疑，他放下透明的手机，片刻后又拿起。
“喂，冬青…”
“干嘛？对了，我给你买了其他的烟。”
“嗯，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什麽电影？”
“灵魂摆渡之风华绝代怎麽样？”
“都可以。”
结果早就注定吗…所以，在这样的时间空间里，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吗，不早也不晚，你过来，我就在。
赵吏笑了笑，握着手机，闭眼沉沉睡去。
——END
